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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阿里和乔纳森忘记了争吵,他们仰头观望着,向黑色斑点聚集的砂砾在四个人脸上投下了忽明忽暗的阴影。

黑色斑点旋转着开始膨胀,天空和地面都因为它而旋转着。

因为砂砾遮蔽了阳光,尤瑟夫可以睁大眼睛细心观察,他始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那黑色斑点的深处,隐隐中这位司机认为,如果真有东西藏在那里面,也绝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他深呼吸,回头查看仪表板,非常幸运的,油表指针还在正常的位置。在旅游车翻滚的时候,应该是柔软的沙子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力,让这辆钢铁野马得以保存下来。

“让你的美钞系好安全带。”尤瑟夫说,双眼直视前方,手垂下来握住档杆。

“什么?”阿里一头雾水。

“我们得走了。”司机突然不耐烦起来,“快说!”

导游被他吼得打了个机灵,转头对着乔纳森命令道:“快,你和你的朋友系上安全带!我们要离开这里!他妈的!”

乔纳森二话不说,手脚麻利地扶起了倒霉鬼尼克,把两个人一起绑在后座上。

尤瑟夫在踩下刹车的同时,轧紧油门,旅游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

天空中以黑色斑点为中心的漩涡旋转得更快了,旅游车车身开始微微震动,车上还清醒的三个人意识到,如果他们不能逃离漩涡的中心,那很快的,整辆车子就会被这股不知名的力量吸上天空。

即便不能确认黑色斑点的制造者是神还是恶魔,但谁也不想过去一探究竟。

“好了吗?”尤瑟夫咬着牙问。

阿里回头,坐在后座上的乔纳森冲他比了个拇指:“好了!我们快走!”

司机尤瑟夫深呼吸,他想起在美国留学的学生时代。尤瑟夫从小就喜欢车,出国前每个暑假都是在叔叔的车场度过的,出国留学选择的也是汽车制造专业。

那是快乐的、充满激情的日子,每天有听不完的课和画不完的图纸,下课了尤瑟夫就去附近的修车厂打工。有了学生身份他本来可以去4S店,但那样太没意思了。

在修车厂,尤瑟夫认识了他人生中最棒的一群人,他们是街头赛车的狂热粉丝,所有人都在自己改装跑车,夜幕降临,空旷的公路就是他们的赛场。

回到埃及,尤瑟夫觉得自己被点燃了那部分从此熄灭,没有什么跑车、也不再有超越速度极限的甩尾漂移。他的人生整个都慢了下来,所有一切都是缓慢而温吞的,改装这辆不起眼的旅游车,是尤瑟夫对于乏味生活的唯一抵抗。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

“你永远——”尤瑟夫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松开又握紧,“追不上我!王八蛋!”

他松开了刹车,旅游车像狂怒的犀牛那样猝然发力猛地狂奔起来,瞬间飙升的速度将阿里挤在座位靠背上动弹不得,乔纳森却从后座爆发出兴奋的尖叫!

“神奇宝贝!G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旅游车在漫天砂砾中左冲右突,撞断了无数根黄沙形成的柱,毫不留情地撕裂持续缓慢移动的沙丘,它超强马力抵抗着黑色斑点的魔咒不断向前驶。身后阿伊特•本•杜哈正在消失,隆隆声中,砖石瓦砾飞向天空,棕榈树被拖拽着离开徒弟,泥土由残留的根部落下。

忙于逃跑的凡人们并不知道自己头顶的黑色斑点正在扩大,它正逐渐裂变成一道一人来高的裂缝,有什么东西在裂缝之后窥伺,足能塞满整个缝隙

的巨大眼睛有着人类那样的构造,但在金色的虹膜中却显现出类似蛇类的竖瞳。

如果烈或者楚长风之中有一个人恰逢其会的话,肯定能辨认出来,在裂缝之后蠢蠢欲动的生物和差点吃掉唐的那头十分类似。

就连隐修会也说不清那到底是哪一种存在。也许是亘古以来就存在于裂隙之中的生命,也许是在升维时发生异变导致失败的守护者,还有可能,这些在空间裂隙里游荡随时准备伏击外来者的怪物,是早于守护者之前的维度霸主。

不过现在这些猜测对于尤瑟夫一行人来说完全没有用,他们只知道,在旅行车疾驰了数分钟之后,以黑色斑点——不,现在应该说是空间裂隙——为中心的漩涡已经捕捉到了这辆钢铁野马。

坐在后座的乔纳森感觉最明显,那瞬间他就像是在空间站里漂浮的宇航员,失重让他一阵晕眩恶心,身边的倒霉鬼尼克还处于昏迷,错过了这种种体验对他来说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乔纳森一边错乱地念叨着“上帝耶稣”一边转头看向后车窗,旅游车的车尾正无可抗拒的向上抬起,车轮空转的声音如同催命符,砂砾、树干、石头……地面上所有的东西都在向那个漩涡汇聚,美国人发誓他还看到了两头野骆驼飘在半空挣扎。

当后车轮彻底离开地面的时候,所有人的心脏都紧缩成一团。阿里语无伦次地说着些令人听不懂的话,尤瑟夫脚下狂踩油门破口大骂,乔纳森想起了“绿野仙踪”,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正在轻声哼着那首《飞越彩虹》。

每个人都觉得再也没有幸免于难的可能。

一个黑影猛地下落重重撞在了后车窗上,玻璃咔吱作响龟裂成一片蛛网形状的裂痕,接着,那个黑影伸出手来将自己撑离玻璃,双脚开立站在了后备箱上。

“那是什么!”比生意伙伴冷静一千万倍的尤瑟夫扭过头问。

“卧槽尼玛那是冬兵啊!”乔纳森指着站在后备箱上的人大吼,声音激动得劈裂了,“漫威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我们有救了!”

“蠢货。”尤瑟夫小声说了一句,并没有试着矫正兴奋的美国人,不论落在车上的是什么东西,重量足以让旅游车的尾部下降。

他当机立断松开油门,如果他们能够降落到地面,那么油箱里的每一滴油都是制胜法宝。

后座上的美国人正在口袋里摸来摸去找自己的手机,在剧烈摇晃的旅行车里干这种事可是非常不容易的,乔纳森很快就放弃了改为从倒霉蛋尼克身上找那个现代人决不可或缺的智能小机器。

旅行车再次下沉了。

这次的感觉十分真实,尤瑟夫冒险摇下车窗将头探出去,车轮离地面还有四五英寸的距离。

“快点啊,伙计,不管你是谁。”他飞快地缩回了车内,躲过一块飞驰而来的野牛头骨残片,“加油啊!”

乔纳森终于从尼克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了苹果6s,指纹识别解锁肯定不能用,凭借对尼克的认识他当机立断输入了那家伙初恋女友也就是乔纳森表姐的生日。

屏幕解锁的瞬间,桌面图片亮了起来,那明显是从毕业纪念册上拍下来的,一个满脸雀斑棕色卷发的姑娘正冲着屏幕之外灿烂微笑。

即使知道尼克有多纯情,看到这张表姐的毕业照乔纳森也禁不住目瞪口呆,他看向那个满脸鼻血的蠢货,忍无可忍地捶了尼克两拳头:“你完蛋了,没救了!跟你的左手结婚吧!”

他嘴上骂骂咧咧,手里一分钟没有停顿,他登上了尼克的推特,用人生中最快的速度打了一封情真意切、感人至深的情书、打上“生命最后时分向你爱的人告白”的标签后分成三条艾特给了表姐伊丽莎白,最后拍了一张窗外的景象附在末尾。

干完这一切,乔纳森自认无比强大,站在道德制高点向下俯瞰让人感觉特别好,他用尼克的手机登上自己的播客账号,开始进行直播。

同时。

狮鬃佣兵团总部。

“闪开!”会计在狭窄的走廊上奔跑,如果有人在他面前慢吞吞的步行就会得到这样一声粗鲁的大喊,“快闪开!”

他就像一个急速旋转的保龄球把赛道上的保龄球瓶毫不留情地全部撞开,在阵阵惨叫声中有不少人被这个巨型保龄球扫到,半分钟后,会计急停在了狮鬃佣兵团会议室里,用他那榔头般的拳头,竭尽所能地、礼貌地敲了敲门。

泽拉塔塔正和长老会派来的调查员会晤,很明显的,会面过程并不让人感到开心,因为佣兵团团长中气十足的嗓音从里面传来:“什么事!”

“是我,会计。”

“什么事?”听到会计的声音,泽拉塔塔似乎平静了点,过了片刻,她从会议室里面打开了门,并未流露出想要会计进入会议室的意思。

会计微微挑眉,搞懂了团长的意图,他将手中合起来的笔记本电脑掀开,用屏幕对着泽拉塔塔。

“漩涡。”他说,“在阿伊特•本•杜哈附近。”

“什么?我们派出去的人呢?”

“他们正在往那边赶。”会计压低声音,“你得看看这个。”

泽拉塔塔垂下视线,看到的是一个脸上还有青春痘的白种男人正用鼻孔对着摄像头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女战士神色不善地朝副手飞过去一记眼刀,潜台词在说“用这种垃圾浪费我的时间你脑袋有洞了?”

“看车的后备箱。”

无奈地吐了口气,泽拉塔塔顺着会计的指示看向屏幕,镜头一直在狂乱的摇晃着,就像是把手机绑在了迁徙的野牛身上,佣兵团团长甚至有了晕车的感觉。

“看到这个视频的人!还有美国政府!我的家人们!”那个男人用颤抖的声音嘶喊,“不要来救我们!重复一遍!不要来救我们!没有任何人能从这场超自然能力形成的灾难中拯救我们,不要无谓的牺牲!不要来救我们!”

泽拉塔塔翻了个白眼,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关掉这个神经兮兮的视频,当青春痘男将摄像头转向窗外时,泽拉塔塔这样身经百战的战士都愣住了片刻,当她抬眼与会计对视时,在彼此眼中找到了相同的震撼。

自从震中位于撒哈拉沙漠深处的地震发生后,这样的漩涡总是会不期而至,它们会吸收周围的一切,不管是有机的还是无机的。

有时候漩涡从打开到收缩只经过几分钟时间,这样的小型漩涡对周遭的破坏力不值得一提;有的会把这个过程延长至几个小时,这类漩涡造成的麻烦和前者不可同日而语。

狮鬃佣兵团里只有少数几名成员拥有关闭空间裂隙的力量,为了修补这些本不应该出现的时空裂隙,他们已经疲于奔命,而视频里的这个比佣兵团之前处理的规模都要大,其破坏力根本称得上是“恐怖”级别。

“上帝保佑美国!”摄像头再次拉回到青春痘男的大特写,“在我死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给所有人,漫威宇宙是真实存在的!知道我们为什么坚持了这样久吗?”

摄像头晃动着在司机后脑勺上聚焦:“因为我们有这样的伟大的司机!”

镜头绕场一周飞速转向车尾:“还有冬兵,美国队长的挚友在保护我们!”

——这才是重头戏。

透过后车窗可以看到有个人站在后备箱上,即使整个车身晃动得像云霄飞车仍然稳如泰山,泽拉塔塔看得眼睛发疼,确认出这个所谓的冬兵身上的配备非常像凡尘之眼的雇佣兵。

他们派驻了几个小组进入撒哈拉沙漠,狮鬃佣兵团曾经向长老会报告此事。但唐家衰落、盘古集团的种种动作都暗示出凡尘之眼的崛起,那群瞻前顾后的老头只给出“静观其变”这种毫无营养的意见。

“你能认出这是凡尘之眼的谁吗?”泽拉塔塔问会计。

“不。他生前应该就是个无名之辈。”

听到“生前”两个字,女战士挑起左边眉梢,沉默地继续看了下去。

青春痘男所在的这辆车的确马力强劲,在呼啸的狂风和前座某道词不达意的胡言乱语中仍然能听到规律的轰鸣声,镜头一直从车窗位置拍摄着漩涡从地面上吸走的东西,只用了两分钟,泽拉塔塔就确定阿伊特•本•杜哈已经覆灭。

五秒钟之后,镜头忽然一晃,整个屏幕黑了下来,可以听到青春痘男发出一长串的怒骂和呼痛,伴随着某种金属变形的吱嘎声。

“我的天哪!”

“完了!”

“它抓住我们了!”

“哦天!”

“发生了什么!”

“他在干什么?!”

“上帝啊!”

“真主在上这是什么?!”

阿拉伯语和英语混杂在一起,至少有三个男人在惨叫,当屏幕再一次亮起的时候,泽拉塔塔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摄像头仍然对准后车窗,呈现出来的景象让人无法对刚刚惨叫的人们产生任何苛责。那是普通人绝不会看到的奇景:

站在后备箱上的男人此刻伏低身体,整个人呈一个负重蹲起的姿势,一道光柱从他头部发出,如同光剑射向远在半空中的漩涡中心,刺目光芒模糊了这个男人的头部轮廓,根本无法判断光柱究竟是从哪里发射出来的。

在一长串“上帝啊救命啊”的无意义唠叨中,镜头移动着贴在了后车窗玻璃上,殚精竭虑地为泽拉塔塔展示了所有的终结。

光柱集中在了漩涡中心、狭长的空间裂隙,事实上是击中空间裂隙之后的生物,那不知名的猎食者发出了长长的惨嚎,声音就像100头哥斯拉在表演合唱那么洪亮。

笔记本电脑的麦克嗡嗡作响,马上就要不堪重负宣布报废,幸运的是站在后备箱上的男人停止了攻击。

“它……”青春痘男嘶哑着声音说,“它关上了!”

几秒钟前还在空中旋转着虹吸的空间裂隙闭合了,抽取地面上所有东西的力量也随之消失,天空中的砂砾开始徐徐降落,砖石和树木如雨般砸落土地。

视频中一片沉寂,只留惶恐的呼吸声。

的确。

空间裂隙被强制关闭了,经验丰富的女战士轻轻的抒了一口气。

幸运的是,这些人得救了,不幸的是,拯救他们的不是所谓的漫威英雄,而是一个……被恶魔系守护者夺取了身体的人类。

泽拉塔塔看向会计。

“我已经派出了鹰队。”这位副团长说,“但是并没有下达死命令让他们把恶魔系守护者也带回来,太危险了。”

“你做的对。有这种攻击能力的恶魔系守护者,等级至少在公爵位置上。如果车上的人还活着,就带回来,如果没有的话……”

“我明白。”

“这段视频?”

“TDC的人在处理。”

泽拉塔塔愣了愣。

“TDC的内勤主管说,就当是照顾烈的回礼,不用担心。”会计摇摇头,“幸运的小混蛋。”

女战士露出一点笑容,但是很快消失了:“他一直很幸运,我倒是希望他一直这样幸运下去。”

狮鬃佣兵团基地医疗角,烈从疼痛中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老旧,隐隐留着渗水的痕迹,但是有人精心养护,裂纹都用泥灰重新抹平。

这种认真的精神是好的,但对于稍有美学感受性的病人来说,看到雪白天花板上打着的一块块补丁真是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很快,年轻的裂隙追迹者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和空的联系被阻断了。

想要隔离天选者和守护者之间的联系非常困难,尤其是恶魔与天使这两大依凭系的守护者。有能力、并且喜欢干这种事情的只有长老会手下的那帮食腐乌鸦——调查员。

“妈的。”他喃喃地骂了句,想要坐起身来,却感到手上有什么东西拖拽了下,果然看到长老会特质的手铐一端扣在自己手腕上,另一端锁着病床护栏栏杆。

“被你害惨了,臭丫头。”烈怒视驯火者,就像和那个喜欢惹事的恶魔萝莉对视一样。

一道细碎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烈抓住被单躺了下去,装作还在熟睡的样子,准备伺机而动。他可不想和食腐乌鸦面对面,不然一个控制不住,加上个殴打长老会特派调查员的罪名,会被内勤人员唠叨死的。

病房的门轻轻打开,又重重关上。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听起来非常熟悉,那个人在烈床前停了下来静止不动,正在烈感到奇怪的时候,有人一记重拳砸在他的胃部,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烈整个人弹起来又被特制手铐揪着摔回床上。

“你们这群王——”烈刚要破口大骂就看到站在面前的兜帽女孩,后面所有的话都变成了那个充满惊喜的称呼,“瑟?!”

“哟。”瑟举起了那只殴打同事的右手,摆成猫爪状晃了晃,“感觉如何?”

“你说呢?”

“下午两点还躺在床上,你过的真是滋润啊。”

“别说反话了,有没有吃的?我快要饿死了!”

“惹祸精没有饭吃。”

“哎,这次先说好了,是对方先动的手!”

瑟撇了撇嘴,还是将手中的油纸袋递给了负伤的同事。

迫不及待地撕开袋子,里面放了两个类似墨西哥卷饼一样的东西,只不过用埃及特有的大面包代替了玉米饼,里面同样沉甸甸地塞满了烤牛肉、青椒、洋葱, 只用番茄酱和辣椒酱当做黏合剂让它们不至于散落到袋子里。

顾不上别的,饿极了的烈掏出一个咬了一大口,浓郁的酱汁和爽脆的蔬菜让他饱受摧残的灵魂得以修葺,他用眼神表达着感激,以最高的用餐礼仪——沉默,在五分钟之内干掉了两大块夹肉面包。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接到消息吓个半死坐红眼航班连夜赶来的瑟,想要藏起手中这杯冰凉的红茶好让眼前的麻烦精噎死算了,但归根结底,她还是一个善良有责任心的少女。

当烈如预料之中,在最后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又迫不及待想要说话的时候涨红了脸,瑟还是把装载塑料杯子里的冰红茶递了过去。

“谢……谢谢!”烈喘着粗气咳嗽,还要忙不迭地露出灿烂微笑,“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是、是。你特别崇拜我,我明白了,现在给我躺下。”瑟拿走他手里的垃圾,无奈地应付道。

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嘴角和油腻腻的手指,烈掸平盖在腿上的床单,双手交叠在小腹屏气凝神:“好了,我准备好了。”

“你准备好了什么?”

“聆听您的训示。”

摆出认真表情的烈看起来就像只做错事害怕被主人责骂的柴犬,瑟忍住抚摸对方头顶的诡异欲望,叹了口气。

“没有什么训示,我也在等待结果。”

“很糟糕?”

兜帽少女那双颜色诡谲的眼睛落在烈身后,凝视着唯有她才能得见的东西:“对于天选者的你来说,不算糟糕;但是对于TDC的烈,就很难说了。”

这下可把烈搞糊涂了:“别逗了,还有什么事情比空更难搞?”

挑起一边眉毛,瑟严肃地凝视对方。

几秒后,烈恍然大悟:“……你是说,永无岛?可是,为什么?事情的起因是的确是恶魔系守护者,但并不是空先闹事的。他们难道没有听取幸存者的证词?”

“正是听取了证词。”瑟斟字酌句,“除了那个被你打马虎眼放走的雇佣兵,幸存者之中有一位唐氏血脉的分支,唐未。虽然他的力量十分弱小,但能够看清楚事情的始末。”

“什么始末?我从来没有做出什么……”烈争辩到半截,突然想到什么,他的脸色变了。

这个变化虽然微小,但绝逃不过瑟的眼睛。

“是空,对吗?”

“她不喜欢非洲。”

“她想要杀了唐未?”

“我当时……实在分身乏术。”

“我看了你的手术报告。有驯火者在身,居然能伤得这么严重,这也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

“你对空太放纵了。”不想再听什么借口,瑟打断了烈的话,“我知道她在你眼里就像个小妹妹。你想知道在真知之眼中看到的空之魔女是什么样子的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样下去,她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你这个天选者将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

监禁在永无岛直到死亡吧。

只要想到“永无岛”三个字烈就感到浑身冰冷,阴暗、低温、孤独这些对他来说还算能忍受,但是失去自由的感觉却让年轻的裂隙追迹者不寒而栗。终身监禁不仅仅意味着他与相依为命的母亲永远分离,也意味着他寻找父亲的目标从回到永无岛的那刻起就归于虚无。

瑟没有放过他,靠近一步逼问:“你到底懂不懂?契约就是契约!恶魔系守护者永远不是你的朋友!不管你英年早逝或是寿终正寝,灵魂的价值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分别。真正会因为你感到难过的,是你身边的人。”

烈猛地抬起头,棕色眼睛闪烁着火光直视瑟:“我明白了。”

瑟强硬地将他的目光顶回去:“你必须明白,烈。狮鬃佣兵团团长泽拉塔塔在会议室,和调查员周旋。如果她不能说服他们的话,你就要回伦敦接受审查。长老会也许会考虑到你身为黑公主独子的身份网开一面……但事情总有万一。”

我……明白了。”和片刻前完全相同的词句由烈嘴里吐露出来,意义完全不同,那其中包含的挫折让一向阳光的裂隙追迹者变得垂头丧气。

瑟对刚刚所说的话不曾感到一丝后悔,事实上,她原本还打算更严厉一点。

正当她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房门。

“对不起,我是唐,唐未。飞机失事的时候,你救了我。我想来感谢你,不知道方便吗?”

下意识的,烈想要开口拒绝,没想到瑟对他做了个手势,她嘴角上那抹讽刺性的微笑让引起了裂隙追迹者的好奇。

“进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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